筝流水

【方王】四分之三恋人 （小甜饼，一发完）

方士谦x王杰希,养兄弟梗

  

  王杰希刚把书桌整理干净准备趴下去睡午觉，就听见旁边方士谦又在叽叽喳喳地和同学聊八卦，还时不时提起他的名字。

注意到王杰希飘来的视线,方士谦煞有介事地把头低了下去，抬起手挡在嘴边。
“我悄悄跟你们说，你们别看王杰希天天装逼，小时候他就是个粘人精，顶着个蘑菇头,除了睡觉，爸妈不在身边三分钟就会哭到打嗝。”

周围几个女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虽然她们半捂着嘴，但“好萌、好萌”的声音还是传入了王杰希的耳朵里。

王杰希对此再熟悉不过了,每到一个新环境方士谦就会忍不住和周围所有人说王杰希的糗事，毕竟，还有什么比把一个高冷学霸拉下神坛更能建立在同学间的声望呢。

所以从小学到现在高中,方士谦的人缘在班里一直很好，但这一半都得归功于王杰希。

“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他小时候的事?你们是邻居?”一个女生发出了好奇的声音。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方士谦用力地眨了眨眼，“我俩是双胞胎，他跟爸姓，我跟妈姓。”

“可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啊。“女生惊讶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

“我懂你想说什么,谢谢你夸我帅。我和他是异卵双胞胎。”

下一秒方士谦就接收到了来自王杰希的白眼。

“方士谦小时候爸妈都喊他小魔鬼，说附近十个小区里都找不出比他更皮的皮孩。“王杰希撑着头漠然地看向方士谦，嘴角微弯的弧度看起来似笑非笑。

“皮hai?你说我?”方士谦跳回了他原来的座位上——王杰希旁边,顺手恶劣地揉乱了他的头发。

“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得给您来两jio？”

然而经常说弟弟坏话的后果就是，在每月一次的数学测验中，任凭方士谦怎么朝王杰希挤眉弄眼打手势，甚至用气音甜甜(做作)地喊了声好弟弟，王杰希仍然目不斜视,充耳不闻，死死地用手臂遮住试卷，连一个解字都不露给他看。

“小气鬼。”方士谦看着发下来的又一 张不及格卷，焦躁地要把头挠秃了。“身为弟弟都不知道照顾一下哥哥。”

王杰希恍惚间似乎在方士谦埋怨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娇嗔。

他抬眼盯着方士谦，对方胡乱地把试卷塞进书包里，然后转过头，留给王杰希一个孤狼般的背影。

在方士谦叛逆的儿童生涯里,他曾一度对于"有一个弟弟来分享父母对自己的宠爱”这一点十分不满。

但在反抗无果后,方士谦学会了利用自己的哥哥身份占王杰希便宜。

比如，当糖罐里还剩最后一块巧克力， 而其实之前的大半也是他吃的时候,方士谦就会舔着虎牙拉住王杰希的手:“弟啊，吃太多糖对牙齿不好，最后一块就给哥哥我吧。”

对此,王杰希从刚开始的不满已经被迫沦为习惯。

有事好弟弟,无事王杰希。

呵，男孩。

方士谦总觉得，按照传统习惯，爸妈应该会在他俩起争执的时候语重心长地拉着王杰希，对他说:“你是弟弟，要听哥哥的话。”

然而现实却是,爸妈一边打着皮孩方士谦的屁 股,一边告诫王杰希: “看到了吗?不要和哥哥学，老是闯祸，屁股都要打烂了。”

现在方士谦攥着他那张倒数第三的卷子,小心翼翼地在爸妈卧室门口探着头。

其实家长签字这事到了高中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冒签的，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较真。可是他们家情况特殊，因为王杰希是那种考试次次前三，一定会把成绩单给家长，名为签字实为邀功的好学生。

而这就意味着,王爸方妈就会知道方士谦也同样有一份等待签字的试卷。

深呼吸放松了三秒，方士谦刚推开点门缝，只听见爸妈在房间里争执些什么。

“我早让你把领养证藏好， 你把它和医保卡放在一起干什么!”

方妈激动的声音让方士谦迅速蹲下来趴在门口侧耳。

“都多少年了,我哪还能记得那证是放哪的，再说我早把他当亲儿子了，怎么还想得起领养这事。”王爸懊恼地叹了口气。

方妈讲着讲着啜泣了起来。“现在好了,杰希看到那证了，你说这可怎么办，本来是打算等他们考上大学再告诉他的，这多影响孩子学习啊。”

“行了,你小点声。事已至此，只能让杰希先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咱们也先什么都不要提，看情况再说吧。”

方士谦总共只在主卧门口偷听了两分钟，但这两分钟给他带来的震撼程度远超过去十几年的总和。

领养证？王杰希？

方士谦动用他高达117.5的智商思考了几秒，瞬间就明白了。

怪不得爸妈的眼睛都是一比一，而王杰希却是个大小眼。

原来王杰希是被领养的。

方士谦蹑手蹑脚地回到了他和王杰希的卧室，房间里一片漆黑，王杰希似乎已经上床了。

王杰希知道了他不是爸妈亲生的,一定很难过吧。
方士谦顺手把卷子抛回书桌上,甩开拖鞋也爬上了床。

他和王杰希的床中间隔着个床头柜挡着,所以他看不见王杰希的脸。

“王杰希,你睡了吗?”方士谦侧过身,面朝着王杰希那张床轻声地问。
他看到对面裹在波子里的腿动了动，但是没回话。

“王杰希？”方士谦又喊了一声。

半晌，隔壁床上发出一声闷哼，“睡了。”

“喔。”方士谦躺了回去。

既然爸妈说不要提这件事,那我也当做不知道吧。

“那晚安。”方士谦小小声地冲着王杰希说，然后闭上眼入睡。

那天晚上方土谦做了一个不太美丽的梦。

梦里的王杰希不再喊他哥哥了,虽然平时他也不喊，但那种陌生人的感觉让方士谦在梦里也皱起眉头。

他看见王杰希拉着一个行李箱，脚步缓慢但坚定地朝着背离他的放向远去。
任凭他追在后面怎么喊王杰希、弟弟都没有回响。

在王杰希消失在梦的尽头处时，方士谦猛地惊醒。

他看向王杰希的床，还好，人还在。

“王杰希?”他轻声呼唤着，现在还是半夜，方士谦一面怕把王杰希吵醒 ,但心里又渴望他是醒着的。

“王杰希你放心，虽然我平常总是欺负你，”方士谦坐了起来，看着墙上自己挂的NBA海报和王杰希摆在书桌上的手办模型，看着王杰希摆满半个橱柜的奖状，看着这个他和王杰希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

“但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那这个人一定是我。”

小声而坚定地，方士谦听到了自己胸腔内少年心怀在婉转作响。

在王杰希眼里,方士谦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当某叶同学叼着根棒棒糖凑过来揽过王杰希的肩膀，热情地喊着"王大眼儿，作业借我抄一哈子”时，方士谦就会从不知道哪个角落突然窜出来。

“呔，妖怪，王大眼也是你能喊的?“
方士谦皱着眉，一边“ 去去去”地拍掉王杰希肩膀上的那只爪子，边把自己的手搭上去。

在场其他两人都是明显一愣。叶修挑着眉毛稀奇地看着这个从前的“不怼弟不舒服星人”：“哟，反应这么大，怎么，你改当弟控了?”

弟控?方士谦在沉默中飞快地思索着。

如果我承认我是弟控,王杰希会不会觉得我是因为他是我弟弟才会护着他?

小方同志清了清嗓子，挺胸抬头， 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杰希，一本正经地宣布道:“我不是弟控，我是王杰希控。”

当黄少天拿着好朋友喻文州的数学高分卷跑来向王杰希耀武扬威,张着他那张嘴滔滔不绝地"王杰希你怎么回事呀你不是数学小天才吗上次你还看不起喻文州说他写题太慢答不完试卷但你看他这次是不是分数比你高啊哈哈哈这就叫风水轮流转”，王杰希喉中一句"闭嘴妖猴“还没说出口，方士谦已经抢先冲过来保驾护航。

“王杰希只是考试前没睡好，一时让你们篡了位,但江山改主难换姓，下次肯定还是王杰希高。还有你每天喝吧碍吧讲这么多,怎么不见你语文考个高分？”

真是奇了怪了，以往这种情况，方土谦不凑热闹不嫌事大地站在黄少天阵营一起怼他就是难得。

不过实话实说，王杰希发现方士谦站在他身前泼妇叉腰的姿态居然还有点小帅。

其实方土谦的想法很简单。
王杰希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一定会觉得难过，缺乏安全感。

在这个少年忧愁泛滥的年龄段,他身为陪伴着王杰希长大的“哥哥”,一定要好好关爱呵护这棵脆弱的小草。

而方士谦的关切并非没有回应。

王杰希最喜欢坐窗边这个座位，偶尔有那么一小会儿，阳光从窗户探进来照到脸颊上，眯眼趴在课桌上，全身席卷来暖融融的倦意。

“王杰希，认真听课!”

肩膀被人用笔戳了好几下，王杰希拍掉那只不安分的手,慢慢转过头,半张脸蒙在胳膊肘下凝视看对方。

方士谦脸上还摆着一副作为你的同桌兼双胞胎哥哥，我一定要督促你好好学习的正经样。

可是他自己的书上明明一点笔记也没有。

换做以前,王杰希大概只会冷冷地嘲笑他几句，但王杰希最近也像变了个人一样。

沉默地和他对视半晌,王杰希把自己的笔记本缓缓地推过了桌面上的那条三八线。
“下节课前还我。”

这是方土谦第一次通过正规手段拿到王杰希的笔记本。
王杰希的字很特别，有一种大家风范的飘逸之美，这使得最枯燥的数学公式在方士谦眼里都看起来赏心悦目。

下课前， 方士谦在笔记本最后一页画了两个
Q版小人，一个有着蘑菇头和大小眼，正哇哇大哭；一个顶着刺猬头，摆着一副酷酷的笑容，紧紧地牵着身旁蘑菇头男孩的手。

但画完后方士谦有点心虚，他怕王杰希怪他乱涂乱画。直到放学, 方士谦都没看出王杰希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直到在尽头交融。

“王杰希,咱们小时候都是手牵手回家的哎。”方士谦对着影子盯了半晌，突然有点羡慕。

“那是小学二年级以前的事了吧，后来你不是嫌这样手心里都是汗吗。”

“最近天冷，不出汗，"方士谦朝着王杰希伸出一只手，“快点，我今天走怀旧路线。”

.

王杰希踌躇着把手搭了，上去，被方士谦紧握住。

两人继续沉默地走了一段，直到方士谦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感觉好gay啊。"

“你说什么?”王杰希扯着嘴角哭笑不得。

“没，我说你手挺好看的。”

就这样，两人“兄友弟恭”地过了大半个学期，期间方士谦对王杰希做出了不少很gay的举动，令人惊诧的是王杰希不仅没嫌恶甚至偶尔还会配合。

方士谦把这当成王杰希缺爱的一种表现，并对王杰希越来越依赖他这点感到十分满意，这标志着自己心理安抚工作的成功。

直到他俩共度十八岁生日的那天。

等两个儿子傻笑着用蛋糕糊完对方一脸，方妈才走上前温柔地帮方士谦擦了擦脸颊，把他拉到了主卧去。

“士谦啊，爸妈有话要对你说。”

王杰希心下一震，该来的还是要来。

他默默地端着剩下的一盘蛋糕走回卧室，放到方士谦的书桌上。

然后他坐到床边安静地等着。

二十分钟后。

方士谦红着眼眶走了进来。

他直直地盯着王杰希，语气里三分颤意。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王杰希默然地点了点头，他最怕方士谦知道真相后来质问他。

“我还以为…”
“那天我偷听到他们讲话，我还以为你才是被领养的……”
方士谦抬起手背擦了把脸，跌坐回床上。

王杰希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方士谦都要被王杰希真诚的语气气笑了。

“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是被领养的，才改对我那么好?”

“不是，”王杰希坐到他身旁，“不完全是。”

其实迁就方士谦比王杰希想象中的要简单得多，无论是对方士谦来说，还是对于王杰希自己。

甚至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王杰希渐渐明白了，方士谦是个很需要关注度的小孩，以往自己就是不太爱搭理他，他才会做出一副恶霸哥哥的样子。

但一旦尝试接纳他，方士谦身上的可爱之处多到令他自己都惊讶。

“你觉得刻意也好，虚伪也罢，我以后还是会这么对你。”趁方士谦还没缓过神来，王杰希给了他一个最温暖的拥抱。

“方士谦，如果你非要问我要一个理由，我只能说,我好像比我想象中要喜欢你。”

多年后的一天，王杰希在刚装修好的婚房里收拾搬来的旧物，偶然发现了高中时的那本笔记本。

他随意翻了翻，看到了当年方士谦画在尾页的两个小人。

画得真丑啊，王杰希想。

他把那页裁了下来，插进了他和方士谦的结婚照背后。

在方士谦偷听到王杰希身世的那个晚上，王杰希彻夜难眠。

他不断地回想着他们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思考着从今往后该如何与方士谦相处。

直到夜半，他听见方士谦小声的，真诚的告白。

“但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那这个人一定是我。”

从那一刻起，王杰希不再困扰了，他发现同屋的少年身上有着无比耀眼又温暖的光芒。

方士谦给了他最好的答案。